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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北宋 · 王安国
 押侵韵
谁使诗仙来凤沼,俗传贾客过鸡林(同上书卷一七 《诗话总龟》:熙宁中高丽使人至京师,求王平甫诗,有旨令京尹元厚之抄录以赐。厚之自诣平甫求新著,平甫以诗戏之云云。)
曹尚书孝庆(兼给事中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二、《文山全集》卷八
选高春伯,光映夕郎
剑履摩云,焕清朝之文物;
簪裾照日,侈丹地之恩辉。
鼓舞风雷,动摇鸳鹭。
恭惟某官名高二陆,才备百参。
风云上下之交,撝呵龙虎;
天日清明之瑞,鞭驾凤凰。
春行霄汉之三麾,星焕江湖之四节。
兰台璧水,安定龟山
彤管青蒲,欧阳、司马
出袖磨霜之钺,浩吟捲雨之帘。
阶转松阴,旗翻柳色。
白马盘陀之觐日,紫囊笔橐之生风。
矧批敕琐闱,任朝廷之纲纪;
而侍言经幄,启帝学之光明。
用颁一命再命三命之荣,特懋大书特书屡书之绩。
高丽使,止西蕃马,读青史而犹香;
还谏臣敕,缴内侍官,凛清游其未远。
必兼广申公之十论,必细温国之五规。
要看久远之功名,尽展平生之经济。
某滥巾远服,望履层霄。
星度文昌,遥想蓬莱宫之气;
云行石镜,尚磨蛟龙字之碑。
心曲,毫端草草。
早春寄岭海流人 宋末元初 · 谢翱
五言律诗 押尤韵
短褐随南贾,衰年异壮游。
龙旂虚左个,鸿影别中州
晚避高丽使,春乘百济舟。
王孙与芳草,相忆可能留。
敬身山谷韵乞高丽墨于功千而墨仅二枚一赠尺凫一以赠仆竟无以应也次韵答之仆亦同作 清 · 厉鹗
 出处:樊榭山房集卷第六
黑玉乾爻光印纸,柳枝瘦龙略相似(面作龙纹背有利见大人四字)
贡馀人手竞分藏,主不吝留等穷子。
城南居士气高寒,乞墨不乞钱买山
半枚莫得李公择,置君且在廉让閒李公择曾惠苏子瞻墨半枚其印文曰张力刚云得之高丽使者出陆友仁墨史
次韵蒋颖叔二首 其二 凝祥池1092年11月25日 北宋 · 苏轼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凝祥池
似知金马客,时梦碧鸡坊
冰雪消残腊,烟波写故乡。
鸣鸾自容与,立马久回翔。
乞与三韩使,新图到乐浪(时高丽使都下,每至胜境,辄图画以归。)
庆清朝 清 · 龙启瑞
 押萧韵
今年冬,越南贡使道出武昌,其副使王有光以彼国大臣诗集来献,且求删订,余以试事有期,未之暇,略展数卷,而封还之,其中有越国公绵审及潘并,诗笔之妙不减唐人,如「茶江春水印山云」、「画屏围枕看春山」,皆两人集中佳句也。乃录其数十首,并制此词,以寓輶轩采风之意。因见我朝文教之遐敷焉。
楷书成,乌丝界就,天南几帙琼瑶。
茶江印水,殢人佳景偏饶。
曾记画屏围枕,春山淡冶似南朝
风流甚,锦囊待媵,采笔能描。

摹到盛唐韵远,但宋元人后,比拟都超。
知音绝久,今番采入星轺。
一自淡云句邈(「淡云微雨小姑祠」,康熙高丽使臣诗也。)使臣风雅总寥寥。
同文远,试登韎乐,聊佐咸韶。
高丽买书利害劄子(二)1093年2月15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八年二月十五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守礼部尚书苏轼劄子奏:臣近奏论高丽使所买书籍及金薄等事,准尚书省劄子,二月十二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所买书籍,曾经收买者许依例收买,金薄特许收买,馀依奏,吏人免上簿者。
臣所以区区论奏者,本为高丽契丹之与国,不可假以书籍,非止为吏人上簿也。
今来吏人独免上簿,而书籍仍许收买,臣窃惑之。
检会《元祐编敕》,诸以熟铁及文字禁物与外国使人交易,罪轻者徒二年。
看详此条,但系文字,不问有无妨害,便徒二年,则法意亦可见矣。
以谓文字流入诸国,有害无利。
故立此重法,以防意外之患。
前来许买《策府元龟》及《北史》,已是失错。
古人有言:「一之谓甚,其可再乎」?
今乃废见行《编敕》之法,而用一时失错之例,后日复来,例愈成熟,虽买千百部,有司不敢复执,则中国书籍山积于高丽,而云布于契丹矣。
臣不知此事于中国得为稳便乎?
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
曰:「招虞人以皮冠」。
孔子韪之,曰:「守道不如守官」。
夫旌与皮冠,于事未有害也,然且守之。
今买书利害如此,《编敕》条贯如彼,比之皮冠与旌,亦有间矣。
臣当谨守前议,不避再三论奏。
伏望圣慈早赐指挥
取进止。
〔贴黄〕臣点检得馆伴使公案内,有行下承受所收买文字数内一项指挥,所买《策府元龟》、《敕式》,并不曾卖与,然高丽之意,亦可见矣。
〔又贴黄〕臣已令本部备录《编敕》条贯,符下高丽人使所过州郡,约束施行去讫。
亦合奏知。
范子丰(四)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五○
稍不通问,伏想起居佳胜。
侍郎丈必在郊外过夏,台候必更康安。
某此与幼累如常。
八月九月间,秋水既过彭城,城下彻备。
高丽使已还。
四明可以易守,当更理前请也。
会合杳未有涯,万万自重。
与引伴高丽承议(三)109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一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启:中使已到三十里,若高丽使只今来辞,酒罢却可迎中使
老业未尽,有如此仓忙,望公慈造一言,得只今上马为幸。
李公择惠墨108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七○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李公择惠此墨半丸。
其印文云「张力刚」,岂墨匠姓名耶?
得之高丽使者。
其墨鲜光而净,岂减李廷圭父子乎?
试复观之。
劝君不好书,而自论墨拳拳如此,乃知此病吾辈同之,可以一笑。
张文定公墓志铭1092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二二、《邵氏闻见后录》卷二○、《容斋续笔》卷一二、《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八、《翰苑新书》前集卷六八、《秘笈新书》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蒐揽天下豪杰,不可胜数。
既自以为股肱心膂,敬用其言,以致太平,而其任重道远者,又留以为三世子孙百年之用,至于今赖之。
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天下未尝一日无士,而仁宗之世,独为多士者,以其大也。
贾谊叹细德之崄微,知凤鸟之不下,闵沟渎之寻常,知吞舟之不容,伤时无是大者以容己也。
故尝窃论之,天下大器也,非力兼万人,其孰能举之!
仁宗之大,其孰能容此万人之英乎!
盖即位八年,而以制策取士,一举而得富弼,再举而得公。
公姓张氏,讳方平字安道
其先宋人也,后徙扬州
高祖克,唐末为亳州刺史
曾祖文熙,亳州军事推官,赠太师,娶苏氏,追封武功郡太夫人
祖峤,以进士及第太宗尝召对,选知郓州,赐亲扎,给全俸,终于尚书都官员外郎,娶刘氏,追封沛国太夫人
尧卿而端默寡言,有出世间意,以父命勉娶,非其意也,父没,遂居一室,家人莫得见其面者十有七年。
与祖考皆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皆封魏国公
娶嵇氏,追封谯国太夫人
公年十三,入应天府
颖悟绝人。
家贫无书,尝就人借三史,旬日辄归之,曰:「吾已得其详矣」。
凡书皆一阅,终身不再读。
属文未尝起草。
宋绶、蔡齐见之曰:「天下奇材也」。
范讽皆以茂材异等荐之。
景祐元年中选,授校书郎,知昆山县
蒋堂苏州,得公所著《刍荛论》五十篇,上之,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荐公,射策优等,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赵元昊欲叛而未有以发,则为嫚书大名以怒朝廷,规得谴绝以激使其众。
公以谓:「朝廷自景德以来,既与契丹盟,天下忘备,将不知兵,士不知战,民不知劳,盖三十年矣,若骤用之,必有丧师蹶将之忧,兵连民疲,必有盗贼意外之患。
当含垢匿瑕,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顷,以其间选将厉士,坚城除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元昊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国用兵三年,而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必胜之道也」。
是时士大夫见天下全盛,而元昊小丑,皆欲发兵诛之,惟公与吴育同议。
议者不深察,以二人之论为出于姑息,遂决用兵,天下骚动。
公献《平戎十策》,大略以边城千里,我分而贼专,虽屯兵数十万,然贼至常以一击十,必败之道也。
既败而图之,则老师费财,不可为已。
宜及民力之完,屯重兵河东,示以形势。
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
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
宰相吕夷简见之,谓宋绶曰:「君能为国得人矣」。
然不果用其策。
召对,赐五品服,直集贤院,迁太常丞知谏院
首论祖宗以来,虽分中书枢密院,而三圣英武独运,断归于一。
今陛下谦德,仰成二府,不可以不合。
仁宗嘉之。
富弼亦论此,遂命宰相兼枢密使
元昊之叛也,禁兵皆西,而诸路守兵,多拣赴阙,郡县无备,乃命调额外弓手。
公在睦州,条上利害八事。
及是,有旨遣使于陕西河东京东西路刺弓手为宣毅、保捷指挥
公连上疏,争之甚力,不从。
宣毅十四万人,保捷九万人,皆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骄甚,所在为寇。
自是民力大困,国用一空。
识者以不从公言为恨。
并护四路,刘平、石元孙、任福之败,皆贬主帅,而独不问。
贼围麟、府,诏出兵牵制。
逗留不出,使贼丰州、夷灵远而去。
公极言之,诏罢节制。
自是四路各得专达,人人自效,边备脩完,贼至无所得。
庆历元年,西方用兵,盖六年矣。
上既厌兵,而贼亦困弊,不得耕牧休息,虏中匹布至十馀千,元昊欲自通,其道无由。
公慨然上疏曰:「陛下犹天地父母也,岂与此犬豕豺狼较胜负乎?
愿因今岁郊赦,引咎示信,开其自新之路,申敕边吏,勿绝其善意。
若犹不悛,亦足以怒我而怠彼,虽天地鬼神,必将诛之」。
仁宗喜曰:「是吾心也」。
命公以疏付中书
吕夷简读之,拱手曰:「公之及此,是社稷之福也」。
是岁,赦书开谕如公意。
明年元昊始请降。
元昊叛,公谋无遗策,虽不尽用,然西师解严,公有力焉。
修起居注,假起居舍人知制诰使契丹
戎主雅闻公名,与其母后族人,微行观公于范阳门外。
及燕,亲诣前酌玉卮以饮公,顾左右曰:「有臣如此,佳哉」!
骑而击毬于公前,以其所乘马赐公。
朝廷知之,自是虏使挟事至者,辄命公馆之。
寻召试,知制诰,迁右正言,赐三品服。
诰命简严,四方诵之。
史馆脩撰。
章得象监国史,以日历自乾兴至庆历废不脩,以属公,于是粲然复完。
权知开封府
府事至繁,为尹者皆书板以记事,公独不用,默记数百人,以次决遣,不遗毫釐。
吏民大惊以为神,不敢复欺。
翰林学士,领群牧使
牧事久不治,公始整齐之。
元昊遣使求通,已在境上,而契丹元昊搆隙,使来约我,请拒绝其使。
时议者欲遂纳元昊,故为答书曰:「元昊若尽如约束,则理难拒绝」。
仁宗以书示公与宋祁
公上议曰:「书词如此,是拒契丹而纳元昊,得新附之小羌,失久和之强虏也。
若已封册元昊,而契丹之使再至,能终不听乎?
若不听,契丹之怨,必自是始。
听而绝之,则中国无复信义,永断招怀之理矣。
是一举而失二虏也。
宜赐元昊诏曰:『朝廷纳卿诚欸,本缘契丹之请,今闻卿招诱契丹边户,失舅甥之欢,契丹遣使为言,卿宜审处其事,但嫌隙朝除,则封册暮行矣』。
如此于西北为两得」。
时人伏其精识。
谏议大夫,为御史中丞
中外之事,知无不言,至于宫妾宦官,滥恩横赐,皆力争裁抑之。
知贡举
士方以游词崄语为高。
公上疏,以谓文章之变,实关盛衰,不可长也。
诏以公言晓谕学者。
宰相贾昌朝参知政事吴育忿争上前。
公将对,昌朝使人约公,当以代
公怒叱遣曰:「此言何为至于我哉」!
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
卒罢,高若讷代之。
时当郊而费用未具,中外以为忧。
宰相欲以是危公,复拜翰林学士三司使
领使未几,以办闻,仁宗大喜。
至于今,计司先郊告办,盖自公始。
三司使王拱辰请榷河北盐,既立法矣,而未下。
公见上问曰:「河北再榷盐,何也」?
仁宗惊曰:「始立法,非再也」。
公曰:「周世宗河北盐,犯辄处死。
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盐钱是也,岂非再榷乎?
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榷之则盐贵,虏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虏获利乎?
虏盐滋多,非用兵莫能禁也。
边隙一开,所获利能补用兵之费乎」?
仁宗大悟曰:「卿与宰相立罢之」。
公曰:「法虽未下,民已户知之,当直以手诏罢,不可自有司出也」。
仁宗大喜,命公密撰手诏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于澶州,为佛老会七日,以报上恩。
且刻诏书北京,至今父老过其下,必稽首流涕。
南京鸿庆宫成,奉安三圣像,当遣柄臣,特命公为礼仪使,乡党荣之。
仁宗遂欲用公,而公以目疾求去甚力,乃加端明殿学士归院,判尚书都省,兼领银台司审刑院太常寺事。
庆历中卫士夜逾宫垣为变。
仁宗旦语二府,以贵妃张氏有扈跸之功,枢密使夏竦倡言宜讲求所以尊异贵妃之礼,宰相陈执中不知所为。
公见执中,言:「汉冯婕妤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
皇后在而尊贵妃,古无是礼。
若果行之,天下谤议必大萃于公,终身不可雪也」。
执中耸然,敬从公言而罢。
宗正寺玉牒,补缀失亡,为书数百卷。
自陕右用兵,公私困乏,士大夫争言丰财省费之道,然多不得其要。
公自为谏官、御史中丞三司使,皆为上精言之。
一日,仁宗资政殿,召两府侍从赐坐,手诏问天下事。
公退直禁林,是日有旨锁院
公既草制书,又条对所问数千言,夜半与制书皆上。
仁宗惊曰,又手诏独策公。
明日复出数千言,大略以谓:「太祖定天下,用兵不过十五万,今百馀万,而更言不足。
祥符以来,万事堕弛,务为姑息,渐失祖宗之旧。
取士、任子、磨勘、迁补之法既坏,而任将养兵,皆非旧律。
国用既窘,则政出一切,大商奸民,乘隙射利,而茶盐香矾之法乱矣。
此治乱盛衰之本,不可以不急治」。
公既明习历代损益,又周知祖宗法度,悉陈其本末赢虚所以然之状,及当今所宜救治施行之略。
而其末乃论:「古今治乱,在上下离合之间。
比年已来,朝廷颇引轻崄之人,布之言路,违道干誉,利口为贤,内则台谏,外则监司,下至胥吏僮奴,皆可以搆危其上,自将相公宿贵之人,皆争屈体以收礼后辈,有不然者,则谤毁随之,惴惴焉惟恐不免,何暇展布心体为国立事哉!
此风不革,天下无时而治也」。
上益异之,书「文儒」二字以赐。
月馀,御迎阳门,召两制近侍,复赐问目曰:「朕之阙失,国之奸蠹,朝之憸谀,皆直言其状」。
独引公近御榻,密访之,且有大用语。
公叹曰:「暴人之私,迫人于憸而攘之,我不为也」。
终无所言。
公既刚简自信,不恤毁誉,故小人思有以中之。
三司判官杨仪,以请求得罪,公坐与厚善,遂罢职,出知滁州
不数月,上悟,还端明殿学士,知江宁府
明年,加龙图阁学士,迁给事中,知杭州
公平学道,虚一而静,故所至皆不言而治。
既去,人必思之。
自杭丁太夫人忧,服除,以旧职还朝。
判流内铨
建言畿内税重,非所以示天下。
是岁郊赦,减畿内税三分,遂为定制。
秦州叛羌断古渭路,帅张昪发兵讨贼,而副总管刘涣不受命,皆罢之。
拜公侍读学士、知秦州
公力辞不拜,曰:「涣与有阶级,今互言而两罢,帅不可为也」。
以故得不罢。
以公为礼部侍郎,知滑州,改户部侍郎,移镇西蜀
始,李顺甲午岁叛,人记之,至是方以为忧。
转运使摄守事,西南夷有邛部首领者,妄言蛮贼侬智高在南诏,欲来寇蜀。
摄守妄人也,闻之大惊,移兵屯边郡,益调额外弓手,发民筑城,日夜不得休息,民大惊扰,争迁居城中,男女昏会,不复以年,贱粥谷帛市金银,埋之地中。
朝廷闻之,发陕西步骑戍蜀,兵仗络绎相望于道。
诏促公行,且许以便宜从事
公言:「南诏去蜀二千馀里,道崄不通,其间皆杂种,不相役属,安能举大兵为智高寇我哉,此必妄也,臣当以静镇之」。
道遇戍卒兵仗,辄遣还入境。
下令邛部川曰:「寇来吾自当之,妄言者斩」。
悉归屯边兵,散遣弓手,罢筑城之役。
会上元观灯,城门皆通夕不闭,蜀遂大安。
已而得邛部川之译人始为此谋者斩之,枭首境上,而配流其馀党于湖南,西南夷大震。
先是朝廷获智高母子留不杀,欲以招智高,至是乃伏法。
复以三司使召还。
奏罢横赋四十万,减铸铁钱十馀万,人至今纪之。
主计京师,有三年粮,而马粟倍之。
至是马粟仅足一岁,而粮亦减半。
因建言:「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天下四通五达之郊,非如雍、洛有山河形胜足恃也,特依重兵以立国耳。
兵恃食,食恃漕运,汴河控引江淮,利尽南海天圣以前,岁发民浚之,故河行地中。
张君平者,以疏导京东积水,始辍用汴夫。
其后浅妄者,争以裁减费役为功,河日以堙塞。
今仰而望河,非祖宗之旧也」。
遂画漕运十四策。
宰相富弼读公奏上前,昼漏尽十刻,侍卫皆跛倚,仁宗太息称善。
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
悉如所启施行。
退谓公曰:「自庆历以来,公论食货详矣,朝廷每有所损益,必以公奏为议
凡除主计,未尝敢先公也」。
其后未期年,而京师有五年之蓄。
吏部侍郎,复以目疾请郡,迁尚书左丞,知南京
未几以工部尚书秦州
时亮祚方骄僭,阅士马,筑堡筚篥城之西,压秦境上,属户皆逃匿山林。
公即料简将士,声言出塞,实按军不动。
贼既不至,言者因论公无贼而轻举。
宰相曾公亮昌言于朝,曰:「兵不出塞,何名为轻举,张公岂轻者哉!
贼所以不至者,以有备故也。
有备而贼不至,则以轻举罪之,边臣自是不敢为先事之备也」。
议者乃服。
初命公秦州,有旨再任,当除宣徽使
议者欲以是沮挠之,公笑曰:「吾于死生祸福,未尝择也,宣徽使于我何有哉」!
力请解,复知南京
封清河郡公
英宗即位,迁礼部尚书,知陈州
过都,留判尚书都省,请知郓州
陛辞论天下事,英宗叹曰:「学士其可以去其朝廷哉」!
公力请行,加侍读学士,徙定州,乞归养,改徐州
英宗屡欲召还,而左右无助公者。
一日谓执政曰:「吾在藩邸时,见其《刍荛论》及所对策。
近者代言之臣未尝副吾意,若使居典诰之任,亦国华也」。
执政乃始奉诏。
翰林学士承旨
治道体要,公以简易诚明为对,言近而指远,不觉前席曰:「吾昔奉朝请,望侍从大臣,以谓皆天下选人,今乃不然,闻学士之言,始知有人矣」。
胡宿枢密副使,上欲以公代之,而执政请用郭逵
英宗以语公。
公曰:「自庆历以后,擢任二府,必参之中书,臣知事君而已」。
刑部尚书
英宗不豫,学士王圭当直不召,召公赴福宁殿。
上凭几不言,赐公坐。
出书一幅,八字,曰「来日降诏,立皇太子」。
公抗声曰:「必颍王也,嫡长而贤,请书其名」。
上力疾书以付公。
公既草制,寻充册立皇太子礼仪使
神宗即位,召见侧门。
公曰:「仁宗崩,厚葬过礼,公私骚然,请损之」。
上曰:「奉先可损乎」?
公曰:「遗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天子之孝也」。
上叹曰:「是吾心也」。
公又奏百官迁秩,恩已过厚,若锡赉复用嘉祐近比,恐国力不能支,乞追用乾兴例足矣。
从之,省费十七八。
户部尚书
御史中丞王陶宰相参知政事吴奎与之辨,上欲罢
公适对,上曰:「奎罢,当以卿代」。
公力辞。
上曰:「卿历三朝,无所阿附,左右莫为先容,可谓独立杰出矣。
先帝已欲用卿,今复何辞」!
公曰:「韩琦久在告,意保全免,必不复起。
琦勋在王室,愿陛下复位,手诏谕琦,以全始终之分」。
上嗟叹久之,继出小纸曰:「奎位执政而击中司,谓朕手诏为内批,持之三日不下,不去可乎」?
公复论如初。
上从之,赐琦诏,如公言。
久之,琦求去坚甚,夜召公议。
公复申前论。
上曰:「琦志不可夺也」。
公遂建议宜宠以两镇节钺,且虚府以示复用,从之。
面命公为参知政事,以亲疾辞。
上曰:「受命以慰亲意,庶有瘳也」。
是夕,复诏知制诰郑獬内东门别殿,谕以用公意,制词皆出上旨。
制出,公以亲疾在告,召对,押赴中书
御史中丞缺,曾公亮欲用王安石,公极论安石不可用。
不数日,魏公捐馆,上叹息不已。
近珰及内司宾存问日至,虚位以待公。
寻诏起复,四上章乃免。
服除,以安石不悦,拜观文殿学士留守西京
入觐,请南京留台,上欲以为宣徽使修国史,不可,则欲以为提举集禧观判都省
所以留公者百方,公皆力辞,遂知陈州
时方置条例司,行新法,大率欲丰财而强兵。
公因陛辞,极论其害,皆深言危语。
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兵犹火也,不戢当自焚。
若行新法不已,其极必有覆舟、自焚之忧」。
上雅敬公,不甚其言,曰:「能复少留乎」?
公曰:「退即行矣」。
上亦怅然。
至陈。
陕西方用兵,卒叛庆州,声摇关辅
京西漕檄捕盗官以兵会所属州,白刃横野,民大惶骇,公收其檄不行而奏之。
上谓执政曰:「守臣不当尔耶?
临事乃见人」。
京西各归其旧。
吏方以苛察为能,小不中意,辄置司推治,一州至数狱,追逮数千里,死者甚众。
公以事闻。
诏立条约下诸路。
监司皆新进,趋时兴利,长吏初不与闻。
公曰:「吾衰矣,雅不能事人,归欤以全吾志」。
即力请留台而归。
未几,复知陈州
暇日坐西轩,闻外板筑喧甚,曰:「民筑嘉应侯张太尉」。
公曰:「巢贼乱天下,赵犨以孤城力战保此邦捍大患者也,此而不祀,张侯何为者哉」!
命夷其庙,立赵侯祠佛舍中。
未几改南京,且命入觐。
不待次,对前殿
曰:「先帝尝言卿不立交党,退朝掩关,终日无一客」。
命坐赐茶。
寻拜宣徽北院使检校太尉,判应天府
公曰:「宣徽使非寄任不除,臣求乡郡自便而得之,恐启侥倖路」。
上曰:「朕未之思」。
改判青州,告免。
延和殿赐坐,:「祖宗禦戎之策孰长」?
公曰:「太祖不勤远略,如夏州李彝兴灵武冯晖河西折御卿,皆因其酋豪,许以世袭,故边圉无事。
董遵诲环州郭进西山李汉超保关南,皆十馀年,优其禄赐,宽其文法,而少遣兵。
诸将财力丰而威令行,间谍精审,吏士用命,贼所入辄先知,并兵禦之,战无不克,故以十五万人而获百万之用。
太祖之世,边鄙不耸,天下安乐。
太宗并州,欲遂取燕、蓟,自是岁有契丹之虞。
曹彬、刘廷谦、傅潜等数十战,各亡士卒十馀万。
又内徙李彝兴、冯之族,继迁之变,三边皆扰,而朝廷始旰食矣。
真宗之礼赵德明纳欸,及澶渊之克,遂与契丹盟,至今人不识兵革,可谓盛德大业。
祖宗之事,大略如此,亦可以鉴矣。
近岁边臣建开拓之议,皆行崄侥倖之人,欲以天下安危试之一掷,事成则身蒙其利,不成则陛下任其患,不可听也」。
上曰:「庆历以来,卿知之乎!
元昊初臣,何以待之」?
公曰:「臣时为学士,誓诏封册,皆臣所草」。
具言本末。
上惊曰:「尔时已为学士,可谓旧德矣」。
契丹遣泛使萧禧来,上:「虏意安在」?
公曰:「虏自与中国通好,安于豢养,吏士骄惰,实不欲用兵。
昔萧英、刘六符来,仁宗二府置酒殿庐,与语,英颇泄其情,六符色目之,英归,竟以此得罪。
今禧黠虏,愿如故事,令大臣与议,无屈帝尊与虏交口」。
上曰:「朕念庆历再和之后,中国不复为善后之备,故修戎事为应兵耳」。
公曰:「应兵者,兵祸之已成者也。
消变于未成,善之善者也」。
公每辞去,上辄迁延之,三易其期。
遂诏公归院供职。
萧禧至,以河东疆事为辞,上复以问公
公曰:「嘉祐二年虏使萧扈尝言之,朝廷讨论之详矣。
命馆伴王洙诘之,扈不能对。
录其条目,付扈以归」。
因以藁上之。
禧当辞,偃蹇卧驿中不起,执政未知为言。
公班次二府,因朝,谓枢密使吴充曰:「禧不即行,使主者日致馈而勿,且使边吏以其故檄虏中可也」。
启用其说,禧即日行。
中太一宫使
进对礼秩,凡皆与执政同。
公在朝,虽不任职,然多建明。
上数欲废易汴渠。
公曰:「此祖宗建国之,不可轻议。
饷道一梗,兵安所仰食?
则朝廷无置足之地矣。
非老臣,谁敢言此」?
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之出,故中国钱日耗,而西南北三虏皆山积。
公极论其害,请诘问安石,举累朝之令典,所以保国便民者一旦削而除之,其意安在?
有星孛于轸,诏求直言。
公上疏论所以致变之故,人皆为恐慄。
上皆优容之。
求去愈力。
上曰:「卿在朝岂有所好恶者欤,何欲去之速也」?
公曰:「臣未尝与人交恶,但欲归老耳」。
上知不可留,乃以为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傅、判应天府
上曰:「朕初欲卿与韩绛共事,而卿论政不同。
又欲除枢密使,而卿论兵复异。
卿受先帝末命,卒无以副朕意乎」?
因泫然泣下,赐带如尝任宰相者。
高丽使南京长吏当送迎。
公言臣班视二府,不可为陪臣屈。
诏独遣少尹使者见公恐慄,不敢仰视。
师征安南,公以谓举西北壮士健马,弃之南方,其患有不可胜言者。
若社稷之福,则老师费财,无功而还。
因论交阯风俗与诸夷不类,自建隆以来,吴昌文、丁部、黎桓、李公缊,四易姓矣,皆以大校篡立,有唐末五代藩镇倾夺之风,此可以计破者也。
遂条上九事。
习知蛮事者,皆服其精鍊。
师还,如公言。
新法既鬻坊场河渡,司农又并祠庙鬻之,官既得钱,听民为贾区。
庙中侮慢秽践,无所不至。
公言:「,王业所基也,而以火王。
阏伯封于商,以主大火;
微子为宋始封。
二祠者,独不可免于鬻乎」?
上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国,莫甚于斯」!
于是天下祠庙皆不得鬻。
公自念将老,无以报上,论事益切,至于论兵起狱,尤为反复深言,曰:「老臣且死,见先帝地下,有以藉口矣」。
上为感动。
至永乐之败,颇思其言。
公请老不已,拜东太一宫使,就第,章数十上,拜太子少师,以宣徽使致仕。
官制行,罢宣徽院,独命公领使如旧。
今上即位执政辄罢公使,以太子太保致仕。
元祐六年,诏复置宣徽使,乃命公复南院,章四上,不拜,玺书嘉之。
其年十二月二日薨,享年八十五。
讣闻,辍视朝一日,特赠司空,制服苑中,官其亲属五人。
太皇太后对辅臣嗟叹其忠正
公遗令不请谥,尚书右丞苏辙为请,诏有司议谥曰文定
娶马氏,太常少卿之女,追封永嘉郡夫人
四子:邦彦大理评事邦直、邦杰太常寺太祝,皆先公卒;
恕今为右朝散郎通判应天府,信厚敦敏笃学,朝廷数欲用之,以公老不忍去左右,诏听之。
三女:长适殿中丞蔡天申,次适右朝奉郎王巩,其已嫁而复归。
孙男四人:钦咨、钦亮、钦弼、钦宪。
孙女三人,并幼。
公晚自谓乐全居士,有《乐全集》四十卷,《玉堂集》二十卷,注仁宗《乐书》一卷。
神宗尝赐亲札曰:「卿文章典雅,焕然有三代之风,《书》之典诰,无以加焉,西汉所不及也」。
所与交者,范仲淹、吴、宋三人,皆敬惮之。
曰:「不动如山,安道有焉」。
晚与轼先大夫游,论古今治乱,及一时人物,皆不谋而同。
轼与弟以是皆得出入门下。
轼尝论次其文曰:「孔北海志大而论高,功烈不见于世,然英伟豪杰之气,自为一时所宗。
其论盛孝章、郗鸿豫书,慨然有烈丈夫之风。
诸葛孔明不以文章自名,而开物成务之姿,总练名实之意,自见于言语。
至《出师表》,简而尽,直而不肆,大哉言乎,与《伊训》、《说命》相表里,非秦汉已来以事君为说者所能至也(〔四〕)
常恨二人之文,不见其全,公其庶几乎。
乌乎!
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言语非不工也,政事文学非不敏且博也,然至于临大事,鲜不忘其故、失其守者,其器小也。
公为布衣,则颀然已有公辅之望。
自少出仕,至老而归,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虽对人主,必同而后言。
毁誉不动,得丧若一,真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
世远道散,虽志士仁人或少贬以求用,公独以迈往之气,行正大之言,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上不求合于人主,故虽贵而不用,用而不尽;
下不求合于士大夫,故悦公者寡,不悦公者众。
然至言天下伟人,则必以公为首」。
世以轼为知言。
公始为谏官,荐刘夔、王质自代,即日擢用
贝州军叛,上欲遣公出征,举明镐自代,即以为将,而贝州
熙宁中,轼将往见公于陈。
宰相曾公亮谓轼曰:「吾受知张公,所以至此者,公恩也」。
轼以问公
公怅然久之,曰:「吾密荐公亮,人无知者,岂仁宗以语之乎」?
轼以是知公虽不偶于世,而人主信之,盖如此。
公性与道合,得佛老之妙。
属纩之日,凛然如平生,有星陨于北牖。
及薨,赤气自寝而,里人望而惊焉。
七年八月九日庚申,葬于宋城县永安乡仁孝里。
其子恕,以王巩之状来求铭。
铭曰:
大道之行,士贵其身。
维人求我,匪我求人。
秦汉以来,士贱君肆。
区区仆臣,以得为喜。
功利之趋,谤毁是逃。
我观其身,夏畦之劳。
纷纭丛脞,千载一律。
帝闵下俗,异人乃出。
是生我公,龙章凤姿。
翔于千仞,世挽留之。
浩然直前,有碍则止。
放为江河,汇为沼沚。
穆穆三圣,如天如渊。
前席惟谊,见黯必冠。
岂不用公,道有不契。
出其绪馀,则已惊世。
公之所能,我不敢知。
乘云驭风,与汗漫期
噫天何时,复生此杰。
我作铭诗,以诏王国。
郊祀庆成1092年11月 北宋 · 苏辙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盛礼弥三祀,初元正七年。
祭兼天地报,仪自祖宗传。
讲义金华(自注:近有旨:讲读官训释祖宗斋祠故事十五条,日陈于前。),斋心玉食鲜。
秋成通四海,廪实到穷边(自注:今秋诸道皆奏丰稔,而陕西河东极边尤甚。)
尘卷跳疆(自注:西羌入寇环州,边吏邀击,败去。),琛来渡海船(自注:高丽使前十日到阙,预观大礼。)
人和神亦答,物备礼诚全。
庙室开深靓,郊丘对广圜。
翠帷新秘殿,宝仗溢通廛
周冕裘缯俭(自注:《周礼》大裘而冕以祀天。有司欲为羔裘,度用百羔,上以其害物,以黑缯代之。),唐车保介便(自注:五辂有贞观款志,进退安重,奕世所宝。)
导前多旧德,迎拜或华颠。
荐洁求阴燧,驰诚寄燎烟
垂精粲星斗,望秩遍山川。
降辂追前躅,回班戒弗虔。
彻絪深屈体,屏盖切承天(自注:上至太庙门降辂,步入斋殿,至郊坛止。百官回班,仍去黄道褥。三事皆循祖宗故事,而去伞特出上意。)
嶰谷灰初应(自注:缇室吹灰,久废不讲,近太史考求遗书,复修其法。),扶桑日欲躔。
旌旗逐风转,歌舞送天旋。
帘启瞻宸极,鸡号识漏泉。
矜愚开罪罟,释欠靖民编。
乐作波翻海,书行箭脱弦。
东朝归福胙,南极本高仙
有道知难犯,无私每得贤。
劬劳就圣德,谦畏绝私权。
治道初无象,神功竟莫宣。
下臣叨进玉,随见颂诚然(自注:臣于景灵郊丘,实进玉币。)
永平府文庙。赠教官祈盘 明 · 成伣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虚白堂诗集卷之三
黉堂深翼翼,学士总神仙。
绛帐开还掩,青襟后忽先。
庭留夫子,官冷广文毡。
愿效抠衣礼,朝朝对榻前(祈盘诗云。喜遇高丽使。堂堂似列仙。朝天乘驲急。用货买书先。礼乐同华夏。衣冠异毳毡。仰赓文庙句。潦倒不能前。)
乞裁损待高丽事件劄子元祐五年十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栾城集》卷四六、《宋名臣奏议》卷一四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六、《右编》卷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高丽北接契丹,南限沧海,与中国壤地隔绝,利害本不相及。
本朝初许入贡,祖宗知其无益,绝而不通。
熙宁中罗拯始募海商,诱令朝觐,其意欲以招致远夷,为太平粉饰,及掎角契丹,为用兵援助而已。
然自其始通,及今屡至,其实何益于事?
徒使淮、浙千里,劳于供亿,京师百司,疲于应奉,而高丽之人所至游观,伺察虚实,图写形胜,阴为契丹耳目。
或言契丹常遣亲信隐于高丽三节之中,高丽密分赐予,归为契丹几半之奉。
朝廷劳费不赀,而所获如此,深可惜也。
今其复至,既朝廷未欲遽绝,谓当痛加裁损,使无大饶益,则其至必疏,而我得其便矣。
窃见近日已降朝旨,自明州以来,州郡待遇礼节,率皆减旧;
京师诸事,未加裁定。
臣愚以谓朝廷交接四夷,莫如辽、之重,而自前所以遇高丽者,其比二虏,多或过之。
非独于本朝事有不便,傥使二国知之,亦为未允。
今略取都亭及西驿所以待西北人使约束,与同文馆高丽条例轻重相比,乞行裁酌。
谨具条例如后:
北使条约:
一、人使送到买物劄子,如内有不系卖与物色,更不关报国信使下行并官库供纳,仰馆伴使副婉顺说与(后条,其不系卖与物色名件,逐一细开。)
西使条约:
一、西人诣阙贺正旦圣节,到许住二十日,非泛一十五日(如系商量事,候朝旨进发。)
一、西人到阙,随行蕃落将不许出驿,或有买卖,于本驿承受使臣处出头,官为收买(后条,不许收买物,亦细开名件。)
一、西人到京买物,官定物价,比时估低小,量添分数供卖,所收加抬纳官。
高丽使条约:
诸人从出外买到物并检察有违碍者,即婉顺留纳。
以杂支钱统还价直。
系时政论议及言边机等文字,即问元买处关开封府
诸进奉人到阙,司录司及晓示行人,许将物入馆。
至设厅两廊,与进奉人交易,仍关监门,不得阻节。
亲事官随人从出外游看买卖,辄呼乐艺人饮酒作过及买违禁物者,杖八十。
情重者奏裁(差到先责知委状。)
诸下节日听二十人番次出馆游看买卖,仍各差亲事官一人随。
愿乘马者,于诸司人马内各借壹匹,并牧马兵士壹人,至申时还,仍责随人所往处状。
诸进奉人乞赎藏经者,申尚书部,馀相度应副,即不许买禁物、禁书及诸毒药。
诸进奉使乞差伎艺人教习三节,并关管勾同文馆所
公使钱五十贯,关左藏库供,限壹日到。
每叁日或伍日买时物花果之类送进奉使副,并上中下节,阙即再关取
右,臣窃谓辽、高丽均为夷狄,朝廷所以交接之仪,防闲之法,理当无异。
高丽之于契丹,大小相绝,有君臣之别。
今馆饩之数,出入之节,或皆如一,或更过厚。
其于事体,实为不便。
臣欲乞凡馆待送遗并量加裁抑,其人从出入即依西北人使旧例,其留住月日,非汴水未通仍立定日限。
如此施行,亦自不为薄也。
取进止。
〔贴黄〕高丽人使见今必已至浙路,所定裁损条约乞不下省部,只自朝廷指挥,免有稽缓失事。
高丽使所至县市物委长吏管勾大中祥符七年十月戊午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三
高丽使所至县市物,委长吏管勾,勿令亏损远人,仍蠲其算。
舍人院等撰赐契丹高丽使御筵乐人语词诏天禧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二之三○(第三册第二八七五页)
自今赐契丹高丽使御筵,其乐人语词,教坊舍人院撰,开封府衙前直馆撰。
请止高丽入贡状淳熙初 南宋 · 郑兴裔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一、忠肃集
臣伏见高丽人入使明、越二郡,困于供亿,骚然不宁。
既至阙,则馆遇燕赉,锡予之费以钜万计,而馈其主者不预焉。
我朝遣使答报,舟楫费不訾。
三节官吏縻爵捐廪,皆仰县官者甚夥。
礼部尚书苏轼言于先朝,谓高丽入贡,无丝毫利而有五害,以此也。
且国家行都在临安,与东都事体大异。
高丽使人之来,率由登、莱。
登、莱距梁汴山河之限甚远也。
今日三韩直趋四明四明距行都限一浙江尔,虽自四明高丽海道渺瀰,中隔洲岛,然南北行各遇顺风,则历险如夷。
杨应忱建炎戊申之役,其回也,九月癸未三韩戊子明州昌国县,仅六日耳。
海道之当防若是。
乞止入贡报答之使,省縻费以裕军储,严番舶往来之禁,固封疆以杜衅端,宗社幸甚!
乞酌定接伴外国人使仪式奏大中祥符九年 北宋 · 张师德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五之七(第三册第二九一七页)
近奉诏馆伴高丽使,所差伴宴及管勾,皆近上官僚,未有定式。
欲乞起今外国人使到阙,先令有司详酌仪式。
起居郎毕公夷仲行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文王之子高封于毕,以国为氏。
后汉兖州别驾谌居东平,毕氏始为东平人
而谌之五世孙曰众庆,为宋大中正
众庆之五世孙曰憬,仕司卫少卿许州刺史
憬生构与栩。
构为户部尚书谥景公
栩为酆王府司马
栩之曾孙諴,懿宗朝为宰相
而构之五世孙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
桢之四世孙讳士安,仕本朝宰相真宗皇帝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谥文简,即君之曾祖也。
文简之子讳世长,为卫尉卿,年九十,与故相杜衍兵部侍郎王焕、郎中冯平、朱贯居,所谓「南京五老」是也。
卫尉之子讳从古,为驾部郎中,以卫尉老,不敢专仕宦,便卫尉即仕,弗便卫尉即去,至或十五年不终一任,赠正议大夫
正议生君字夷仲,以卫尉恩补太庙斋郎,调许州阳翟主簿
而故相张升阳翟人也,由枢密使出判许州,欲为阳翟兴学。
既请于朝,乃敕县计工具材,县人欲以其力输者从之。
而故太子中舍马某之子宏尝持吏短长,居邑中横甚,谓诸豪曰:「丞相之为县学非令也,今子以力输之,不足,则又将使子输矣。
由十百而至千万,未可知也。
子如以百金授我,我为君费,使丞相自止之」。
诸豪信其能,因以百金遗宏。
宏得金,得游许州,宣言丞相之为学甚善,而民力之输官者县吏皆私之,而又将赋于民。
丞相果疑之,即复敕县须后,令具言县吏无状,榜于道上。
是时君代令部夫居外,弗预。
及归,令不知所为,谓君曰:「吾欲上府辨于丞相,如何」?
君曰:「无益也。
不如取宏治之,则不辨而自明」。
会令之汝州录问,君摄县事,即使人逮捕宏案验,且得其奸利,五日狱成。
因上府白丞相丞相皆如君请,奏其事于朝,不以父荫,杖宏流邓州
宏素为乡里所患苦,常轻视县官
而君年才二十馀,宏尤少之,尝举其手而出幼指曰:「县官于我犹是也」。
及为君捕系,犹曰:「无害」。
恃其能数以词辨自解。
而竟抵罪,阳翟人大喜。
是时故给事中张问阳翟,谓君曰:「鄙语曰:『锄一恶,长十善』。
君之谓也」。
进士就中第,补颍州沈丘县
而故少师欧阳修观文殿学士蔡州,故太师申国公吕公著以翰林侍读学士颍州,皆知君,交荐之,迁著作佐郎、知蔡州遂平县事。
未至,改签书大名府节度判官厅公事,入为司农寺主簿,迁丞。
以事至中书丞相吴充素不识君,一见大喜,即以君为中书刑房检正官,俄迁户房。
先是,提举市易司岁榷民糯米为赢,凡商贾之至者,官尽榷买之,而益其价以售酒户。
酒户售米多陈且贵,酤益不行,遂废其坊。
三司岁课大耗,惟市易得私其赢以为功。
户房欲弛其禁,而提举市易司弗便,数与户房论难不决。
其人方用事,甚宠,会迁户房,人为君忧之。
君取纸半尺许,疏「市易未榷糯米之前,京师酒户为坊者几何?
岁停几何?
已榷之后,京师酒户为坊者几何?
岁停几何」?
盖未榷之前,酒户为坊者多,而停者少;
既榷之后,酒户为坊者少,而停者多。
利害明甚,市易徒与户房以言语返复相诘。
及得所疏,无他一词,遂不知所答,卒服非是而罢榷事。
太常丞、充北朝贺正旦国信使,与虏人习射,一发中的,以为偶然,再发又中。
虏人以为神。
而君天资白皙,髭眉如画,辞令温雅,虏人喜之。
其主阴使人取君衣以为度,制服以赐君。
君预其元会,尽记其仪与登降节奏,归,为图以进,赐五品服。
其后数年,今龙图阁待制钱协使契丹契丹主犹曰:「毕少卿何官?
今安在」?
是时故岐公王圭吴正宪中书议论不合,以君为正宪之所用,遂深嫉君,数求罪过欲中伤之。
而为人详慎精密,卒无纤芥可乘,然亦四年不迁。
及置局定官制,遂以君为检讨官
君乞罢户房检正事,即除秘阁校理同知太常礼院
君在官制局,所领户部事也。
户部文书千万计,君区别分类,损益删补曲当,虽户部郎吏不能窥也。
官制之事,遂以君为主,凡从中事,必须君然后报,他人不知也。
尝以君为进士发解考官,上官制事不知,或曰:「毕为考官,故不知」。
上即诏君罢考事,还局,遂以官制专属任君,虽他局事时时兼付君矣,人多嫉之者。
久之,高丽入贡,上自选君馆伴高丽使人。
上元观灯,君与使人宴东阙下,因作诗道盛德。
上见,俯同君韵,和而赐焉,诸公毕和,当时以为宠。
及官制行,君以秘阁校理换迁朝奉郎,上又自除君起居郎详定官制。
是时吴正宪已薨,他宰相素不右君,即留除命不使受,而争于上前曰:「毕某以秘阁校理换迁官,而又为起居郎
起居郎修起居注也,前日修注者未尝不带职,即是毕某以职换迁一官,复带职,而又为修注也,优甚」。
上知君不为宰相所右,因笑曰:「是当得尔,是当得尔」。
君以力辞而后受命。
盖官制起于后周,备于隋唐。
其后盗起兵兴,渐失其序。
更历五代至本朝,纯以他官兼领,无复旧制。
先帝慨然欲加釐正,而文书浩繁,沿革制度本末希有知者,惟君讨寻论次,以夜继日,抉剔搜补,曲尽其当。
及推行,群有司以疑问于君者日以百数,君指画应对,人人得所而去。
官制遂定,而君亦劳矣。
大暑,君坐宣徽院与他官论录黄,语未竟,疾作,久之,殆不知人。
上闻惊,即诏君肩舆归私第,遣侍医治疗。
是夕卒,年四十三。
上悼惜久之,翼日遣中使刘援抚问其家,赐钱五十万。
遗恩当补子一人为官,而宰相犹以平昔芥蒂,不肯行者五年。
司马文正入朝,旧相或死或罢去,始得补其子完为太庙斋郎,则君之进退可知矣。
君为人温厚儒雅,事其母寿昌太君至孝,自幼寝处不离其亲侧。
及长,既娶,亦稀至其私室,寝处犹在亲侧,盖终身焉。
正议公捐馆,君年才十八九,家馀一马,卖以为棺殡君。
徒手养亲,教养诸弟妹,嫁娶仕宦不失时,而君亦自不废学,盖治家之管仲也。
景德中文简公以德行相真宗皇帝,人想见其风采,而君略似之。
治隆殿成,绘文简之像于其壁,先帝识焉。
及临轩策进士,君方为检正官,立廷下,先帝望见,使人君为谁。
及知,因叹曰:「祖孙固有相类如是者乎」!
及君在官制,待遇日厚,如定学制帐法,为北朝信使,馆伴高丽使人,皆先帝自选者。
尝受诏撰《中书备对》三十卷,天下之事尽在其中。
及奏篇,先帝叹息称善。
而今士大夫家争相传录,以为不可无之书也。
娶张氏,故职方郎中公度之子,封瑞昌县君
子二人,曰完,太庙斋郎
曰寀,尚幼。
女二人,长适承务郎苏如晦,次在室。
将以元祐五年七月葬于郑州管城县庐村南原文简公之墓次。
君之事应铭,故敢书其大略以告铭者。
曾舍人巩行状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一
公讳字子固建昌军南丰人
曾祖讳某,赠尚书水部员外郎
祖讳致尧尚书户部郎中直史馆,赠右谏议大夫
考讳易占,太常博士,赠光禄卿
母吴氏,文城郡太君
母朱氏,仁寿郡太君
嘉祐二年进士及第
太平州司法参军,召编校史馆书籍,历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兼判官诰院
尝为《英宗实录》检讨官,不踰月罢,出通判越州
历知齐、襄、洪州
直龙图阁、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马钤辖赐绯衣银鱼。
判太常寺,未至,改知明州
亳州,又徙沧州,不行,留判三班院,迁史馆修撰管勾编修院,兼判太常寺
元丰五年四月,擢试中书舍人,赐服金紫。
九月丁母忧
明年四月丙辰,终于江宁府,享年六十有五。
大理寺丞,五迁尚书度支员外郎,换朝散郎
勋累加轻车都尉
元配吴氏,光禄少卿宗格之女;
继室李氏,司农少卿禹卿之女。
子男三人:绾,太平州司理参军
综,太庙斋郎
纲,承务郎
二女早卒。
孙男六人:悊、怘、愈、𢘇、怤、憩。
悊,假承务郎
馀未仕。
孙女五人。
卜以某年某月日,葬南丰之某乡某原。
曾氏姒姓,其先鲁人。
至其后世,避地迁于豫章,子孙散处江南
今家南丰者,自高祖讳某始也。
初,蒧及参父子俱事孔子,蒧乐道志仕,孔子与之。
参以孝德为世称首。
而参孙西,耻自比于管仲
其世德渊源,所从来远矣。
至皇祖大夫,以直道正言为宋名臣。
皇考光禄,博学懿文,惇行孝友,明古谊,达时变,位不配德,著书垂后。
蓄厚流长,天以道德文章钟于公身,以侈大前烈,开觉后嗣。
寔命世之宏才,不待文王而兴者欤!
公生而警敏,不类童子,读书数百千言,一览辄诵。
年十有二,日试公论,援笔而成,辞甚伟也。
未冠,名闻四方。
是时,宋兴八十馀年,海内无事,异材间出。
欧阳文忠公赫然特起,为学者宗师。
公稍后出,遂与文忠齐名,自朝廷至闾巷,海隅障塞,妇人孺子,皆能道公姓字。
其所为文,落纸辄为人传去,不旬月而周天下。
学士大夫手抄口诵,唯恐得之晚也。
盖自扬雄以后,士罕知经,至施于政事,亦皆卑近苟简,故道术寖微,先王之迹不复见于世。
公生于末俗之中,绝学之后,其于剖析微言,阐明疑义,卓然自得,足以发六艺之蕴,正百家之谬,破数千载之惑。
其言今古治乱得失、是非成败、人贤不肖,以至弥纶当世之务,斟酌损益,必本于经,不少少贬以就俗,非与前世列于儒林,及以功名自见者比也。
至其文章,上下驰骋,愈出而愈新,读者不必能知,知者不必能言。
盖天材独至,若非人力所能学者,惫精思莫能到也。
世谓其辞,于汉唐,可方司马迁、韩愈,而要其归,必止于仁义。
言近旨远,虽诗书之作者,未有能远过也。
其为人惇大直方,进止取舍,必度于礼义,不为矫伪姑息,以阿世媚俗。
弗在于义,虽势官大人,不为之屈。
非其好,虽举世役之,不辄与之比。
以其故,世俗多嫉忌之,然不为之变也。
其材虽不大施,而所治常出人上。
司法,论决重轻,能尽法意,由是明习律令,世以法家自名者有弗及也。
通判,州赖以治。
初,嘉祐中,州取酒场钱给衙前之应募者,钱不足,乃俾乡户输钱助役,期七年止;
后酒场钱有馀,应募者利于多入钱,期尽而责乡户输钱如故。
公阅文书,得其奸,立罢输钱者二百馀户,且请下诏约束,毋擅增募人钱。
岁饥,度常平不足仰以赈给,而田居野处之人不能皆至城郭,至者群聚,有疾疠之虞。
前期谕属县,召富人,使自实数,总得十五万石,视常平价稍增以予民。
民得从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馀,价为平。
又出钱五万,贷民为种粮,使随岁赋入官,农事赖以不乏。
为州,务去民疾苦,急奸强盗贼,而宽贫弱。
曰为人害者不去,则吾民不宁。
齐曲堤周氏,衣冠族也,以赀里中。
周氏子高,横纵淫乱,至贼杀平民,污人妇女,器服拟乘舆。
高力能动权贵,州县势反出其下,故前后吏莫敢诘。
公至,首取高置之法。
历城章邱民聚党数十,横行村落间,号「霸王社」,椎埋盗夺,篡囚纵火,无敢正视者。
公悉擒致之,特配徒者三十一人,馀党皆遁。
是时,州县夫属民为保伍,公独行之部中,使几察居人行旅出入,经宿皆籍记,有警则鸣鼓相援。
又设方略,明赏购,急追捕,且开人自告,故盗发辄得。
友者,屡剽民家,以名捕不获,一日,自出告其党。
公与袍带酒食,假以骑从,辇所购金帛随之,徇诸部中。
盗闻,多出自言。
友智力兼人,公外示彰显,实欲携贰其徒,使之不能复合也。
齐俗悍强,喜攻劫,至是,豪宗大姓歛手莫敢动。
寇攘屏迹,州郡清肃,无枹鼓之警,民外户不闭,道不拾遗。
闽越负山濒海,有铜盐之利,故大盗数起。
公至部时,贼渠廖恩者,既赦其罪诱降之。
然馀众观望,十百为辈,既溃复合,阴相推附,至连数州。
其尤桀者,隶将乐县,县尝呼之不出。
愈自疑,且起踵恩所为,居人大恐。
公念欲缓之,恐势滋大,急之,是趣其为乱也,卒以计致之。
前后自归,若就执者,几二百人。
又擒海贼八人,自杀者五人,老奸宿偷相继缚致者又数十人,吏士以次受赏。
公复请并海增巡检员以壮声势,自是幅员数千里,无敢窃发者。
民山行海宿,如在郛郭。
亦号多盗,治之如齐,盗为引去。
公为人除大患者既如此,至于澄清风俗,振理颓坏,斗讼衰息,纪纲具修,所至皆然也。
其馀废举后先,则视其时,因其便为之。
在齐,会朝廷变法,遣使四出。
公推行有方,民用不扰。
使者或希望私欲有所为,公亦不听也。
河北发民浚河,调及它路,齐当出夫二万。
县初按籍,二丁、三丁出夫一,公括其隐漏,后有至九丁出一夫者,省费数倍。
又损役人,以纾民力,弛无名渡钱,为桥以济往来。
徙传舍,自长清博州,以达于魏,视旧省六驿,人皆以为利。
其馀力,比次案牍簿书,藏之以十五万计,至他州亦然。
既罢,州人绝桥闭门遮留,夜乘间乃得去。
襄继有大狱,逮系充满,有执以为死罪者。
公至,阅囚牍,法当勿论,即日纵去,并释者百馀人。
州人噪呼,曰:「吾州前坐死者众矣,孰知非冤乎」?
在洪,会岁大疫,自州至县镇亭传,皆储药以授病者。
民若军士不能自养者,以官舍舍之,资其食饮衣衾之具,以库钱佐其费,责医候视,记其全失多寡,以为殿最,人赖以生。
安南军兴,道江西者,诏为万人备。
州县暴赋急歛,刍粟价踊贵,百姓不堪。
公独不以烦民,前期而办。
又为之区处次舍,井爨什器,皆有条理,兵既过,而市里不知也。
福多佛寺,为僧者利其富饶,争欲为主守,赇请公行。
公俾其徒自相推择,籍其名,以次补之
授文据廷中,却其私谢,以绝左右徼求之弊。
民出家者,三岁一附籍,殆万人,阖府徼赂,至裒钱数千万。
公至,不禁而自止。
废寺二,皆囊橐为奸者。
禁妇女无入寺舍。
在明,有诏完城,既程工费,而会公至。
初度城周二千五百馀丈,为门楼十,故甓可用者收十之四。
公为再计,城减七十馀丈。
门当高丽使客出入者,为楼二,收故甓十之六。
募人简故甓可用者,量酬以钱,又得十之二。
凡省工费甚众,而力出于役兵佣夫,不以及民。
城成,总役者皆进官,而公不自言也。
公尝以谓:州县困于文移烦数,民病于追呼之扰也。
故所至出政事,应下县,责其属度缓急,与之期;
期未尽,不复移书督趣;
期尽不报,按其罪。
期与事不相当,县自言,别与之期;
而按与期者,即有所追逮,州不遣人至县,县无遣人呼其门。
县初未甚听,公小则罚典吏,大则并劾县官,于是莫敢慢事,皆先期而集,民不知扰,所省文移数十倍。
事在州者,督察句稽,皆有程式。
分任寮属;
因能而使,公总揽纲条,责成而已。
盖公所将领,多号难治,及公为之。
令行禁止,吏莫敢不自尽,政巨细毕举,庭无留事,囹圄屡空。
人徒见公朝夕视事,数刻而罢,若无所用心者,不知其所操者约且要,而聪明威信,足以济之,故不劳而治也。
吏民初或惮公严,已而皆安其政。
既去,久而弥思之。
其于内,所更官告院三班太常,遇事不为苟简,革官告院宿弊尤多。
凡所规画,至今守之不改。
盖公自在闾巷,已属意天下事,如在朝廷;
而天下亦谓公有王佐之才,起且大任,庶几能明斯道,泽斯民,以追先王已坠之迹。
然晚乃得仕,仕不肯苟合,施设止于一州,州又有规矩绳墨,为吏者不敢毫发出入。
则其所施设,特因时趋宜,固不足以发公之蕴,又况其大者乎!
公自为小官,至在朝廷,挺立无所附,远迹权贵,由是爱公者少。
编校书籍积九年,自求补外,转徙六州,更十馀年。
人皆为公慊然,而公处之自若也。
公于是时,既与任事者不合,而小人乘间又欲挤之,一时之名士,往往坐刺讥辞语废逐,公于虑患防微,绝人远甚。
政事弛张操纵,虽出于己,而未尝废法自用,以其故,莫能中伤,公亦不为之动也。
赖天子明圣,察公贤,欲用公者数矣。
会徙沧州,召见劳问甚宠,且谕之曰:「以卿才学,宜为众所忌也」。
遂留公京师
公亦感激奋励,有所自效。
数对便殿,所言皆大体,务开广上意,上未尝不从容领纳,期以大任。
一日,手诏中书门下曰:「曾某以史学见称士类,宜典五朝史事」。
遂以为修撰。
既而复谕公曰:「此特用卿之渐耳」。
近世脩国史,必众选文学之士,以大臣监总,未有以五朝大典独付一人如公者也。
故世不以用公为难,而以天子知之明于属任之为难也。
夙夜讨论,未及属稿,会正官名,权中书舍人,不俟入朝,谕使就职。
时自三省至百职事,选授一新,除吏日至数十,人人举其职事以戒,辞约义尽,论者谓有三代之风,上亦数称其典雅。
皇子均国公笺奏,故事命翰林学士典之,至是,上特以属公。
在职百馀日,不幸属疾,遭家不造,以至不起。
始公之进,天下相庆,以为得人,谓且大用。
及闻公殁,皆叹息相吊,以谓公之志卒不大施于世,其命也夫!
公惟谨严而待物,坦然不为疑阻;
于朋友喜尽言,虽取怨怒,不悔也。
于人有所长,奖励成就之如弗及。
与人接,必尽礼,有怀不善之意来者,俟之益恭,至使其人心悦而去。
遇僚属,尽其情,未尝有所按谪,有以过误抵法者,力为辨理,无事而后已。
在官有所市易,取贾必以厚,予贾必以薄。
于门生故吏,以币交者,一无所受。
福州无职田,岁鬻园蔬,收其直自入,常三四十万。
公曰:「太守与民争利,可乎」?
罢之,后至者亦不复取也。
平生无所玩好,顾喜藏书,至二万卷。
仕四方,常与之俱,手自雠对,至老不倦。
又集古今篆刻,为《金石录》五百卷。
公未尝著书,其所论述,皆因事而发。
既没,集其稿,为若干卷。
后之学者,因公之所尝言,于公之所不言,可推而知也。
初,光禄仕不遂而归,无田以食,无屋以居。
公时尚少,皇皇四方,营饘粥之养。
光禄不幸早世,太夫人在堂,阖门待哺者数十口。
太夫人以勤俭经理其内,而教养四弟,相继得禄仕,嫁九妹皆以时,且得所归。
自委废单弱之中,振起而亢大之,实公是赖。
平居,未尝远去太夫人左右,其任于外,数以便亲求徙官,太夫人爱之异甚。
呜呼!
天夺吾母,不数月,又夺吾兄,何降祸之酷至于斯极也!
岂其子弟积恶,罚不于其身,而及其母兄,使其抱终天之痛,为世之所大戮耶?
不然,吾母之贤也,吾兄之盛德也,相继而陨,所谓天道常与善人,果何如也?
为子弟者,不自灭身,罪固大矣,又不能推原前人德善劳烈,托于当世之文章,以明著之无穷,是又罪之大者也。
矧公于某,属则昆弟,恩犹父师,其于论次始终,所不敢废。
维公于葬宜有铭,于墓隧宜有碑,于国史宜有载,辄不自知其迷谬,忍痛辍泣,谨述公历官行事如左。
至于论议文章见于公集者,后当自传,此弗著,特著其大节,弗敢略,弗敢诬,以告铭公葬若碑者,且以待史官之访焉。
元丰六年十月日,弟肇述。
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九。又见四库全书本《曲阜集》卷三。